少女从森

他日故里定逢春 你我山巅自相逢

世间安得双全法

鱼玄机个人向


不负如来不负卿


听说,玲珑骰子安红豆,入骨相思君不知。


灯花盈盈地颤着,一缕缠绵的烟,勾勒出她心头温柔的旧梦。杯盏流转,一泓明澈的红,似是把她从未向人诉说的隐忍,熬成了一碗赤豆汤。


她从未忘记他,在繁花里,在尘埃中,在淤泥内。


她是鱼玄机,骄傲妖艳的鱼玄机。


她是鱼幼薇,温柔无言的鱼幼薇。


世事洪荒,沧溟万里。


眉眼如春水,映皎皎梨花。鱼幼薇嗅到了空气中,夹杂着泥土气息的清甜沉味。揣着满心欢喜,笑意如溢水一般,从眼眶里倾泻而下。她的心里,一树灼灼,花光胜雪,灿似辰星。


他在那棵树下,细小的花瓣仿佛陈酿美浆,醉了初春。鱼幼薇略带期待的碎步迈去,不料他未转身,却如有了第三只眼睛,和气说道:“不必再来了。”


时隔了几十个春天,她仍可记起,自己当时的惶恐与不安。他就那样立在微凉晨熹里,缓缓道出原由。他已年老,无法永护她周全。


望姑娘另寻良人,不负春光。


鱼幼薇的心仿佛一只雀儿,一枚一枚的拔去翼羽。她温婉地抬头,任如水光芒洒在苍白的双颊上,凝聚起一个春天的甜蜜,梨涡浅浅,盛了琥珀般的涩苦。


那幼薇依言便是。


[温庭筠,你会后悔吗?]



南柯一梦,未解长安。


鱼幼薇闭上眼,耳边回曳着遥远的诗歌。


君生我未生,我生君已老。君恨我生迟,我恨君生早。


一双温热的手覆上前额,李亿的眉眼映入瞳孔。


“幼薇,乏了吗?”清朗的嗓音如七度温酒,慵懒缱绻。她不乏,只是太喜欢这首诗了。长安李亿,在纸醉金迷,美景良辰中,领着才女鱼幼薇,同游打马,风雨同舟。


李亿给了她一个美好的梦。


她靠在他的肩上,以为往后余生,不过如此。


[温庭筠,你后悔了吗?]



梨花胜雪,洁如初生。


满长安城都知晓,李亿有位夫人,翩若惊鸿,才高八斗。他总是对来客说,这是他的夫人,鱼幼薇。


鱼幼薇仿佛忘了前尘往事,纤纤素手,似乎只为李亿而生。她挥毫泼墨,纸上芳华;锦绣绢帛,梦绕江山。


她的梨涡越发深了,清澈平和,似云如书。


可是长安城里,竟无人知,鱼幼薇,原为妾室。


那个女子盛气凌人,珠光宝气,和素净文雅的她比起来,像个牙婆。上扬的凤目微眯着,嘴角绽放一个无害的笑,声音凉淡。


放心,鱼幼薇,你不会有事。


可是那个女子啊,字字珠玑,滴水不漏,唇齿交替间,李亿便低了头。她被强行带到道观,被赐了道号,鱼玄机。


女子神秘妩媚的面容如毒药,侵蚀了她一整段年华,制服了李亿,那个曾许下天长地久的男子。


[温庭筠,你在哪儿啊?]


转眼秋至,她已成为了鱼玄机。


她缓缓踱进这未曾相识的道观,双手镇静如冰霜,挽好头发,从容不迫地埋葬了那缱绻的幻梦,灰黑的道袍便是墓碑,以凄婉为铭。


鱼玄机到了后院,没有笙歌,没有灯火,断壁残垣,依稀可见姹紫嫣红的影子,干枯在清远冷寂的沉味里。


听说,这儿原有一颗梨树。


那颗所谓的梨树,灰败的如同那道袍的颜色,油尽灯枯之际,死人骨头一般的枝干上竟残存的些许嫩绿。


鱼玄机见了这树,心中的凄清竟减了不少,她喜欢这里。她无意识地抚了一下自己的面颊,那儿仍有当年梨树下的绯色。


她心里的梨树,估计和这幕光景相差无几,但鱼玄机知道,有一天,它们都会灼灼其华,一笑生花。


[温庭筠,我又回来了呢。]


道观前挂了一帖;鱼玄机诗文候教。


她在努力学习绝处生花。


怀念着,从前和温庭筠在一起,唐风宋月,翩翩袅袅,诗文生香。


来往之人,皆是仪容不俗,满腹经纶。他们不信,区区一个小道姑,凭什么胜人一筹。


但她做到了。


是的,她骄傲,张狂,有才,她是街邻口中勾引男人不守教条的野道姑。


但那又何妨?


[温庭筠,我好像变了。]


转头,就这样过了八九年。


鱼玄机自己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上过她的床榻。但,他从未让人看到过那个小院,呵,如今那棵树又开满了花,带着多少芳美,神偷一般填满她每一场梦寐。她不爱陈韪,也爱不起来。占有欲和表现欲才是她的全部。


绿翘,她的侍女,用青春,俘获了陈韪。那个蠢女人啊,除了年少,也没别的了。但鱼玄机的自尊心比谁都可怕。所以,她打死了绿翘。


长安鱼玄机,鞭笞侍女致死,获流刑。


[温庭筠,我来寻你了。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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